这时班盛说,早,我们去按摩吧。
我说你早说嘛,要我写了千把字,现在才进正题。
拐到了中山路小巷,当然我们去的是正宗盲人按摩。乱七八糟的按摩我是不会写滴,写了也不会发这,发猫扑。
班盛是熟客了,直接带我上二楼,上床,趴好。两个盲人师傅出场,一男一女。班盛肉多,比较难处理,自然留男师傅给他。
女师傅看起来长得亦很飙悍,应该也是很有力道。我有点怕,刚想找班盛说两句话壮胆,但班盛早闭上眼开始享受了。趴在那像头不怕开水烫的死猪,连哼哼都没有。
女师傅久经按场,虽眼睛看不见,但是甫一出手,直取我后颈,我已尖叫。
因为,痛,很痛。
眼盲手动,手动穴痛。
按师傅的话来说,我后颈穴位很硬,再贴切点说,是僵。痛是必然。颈堆有问题。而且我发现,左边的穴道比右边的痛得多。
一路按到背部,都是左比右痛。我不禁感叹,男左女右,可见男人活得比女人痛苦啊!
其实这肯定是该死的上网姿势闹的。
不管我喊得如何天翻地覆落花几许,在师傅耳里也是寻常事。师傅仿佛已经看破凡间,红尘中,悲伤事,已太多,力道不减,曰,痛才有效。
如果我是按摩店的老板,一定会贴心地为顾客着想,在床头悬挂一副对联:
“盲女为君按一按,劝君切莫把泪流。”
扭头看班盛,男师傅正倾尽身子用一手肘横压他的背部,另一手展翅般直直顶着墙壁,师傅毕生的内力正源源不断地挤压进班盛某点穴位,那是一个非常有型非常有力道的剖丝!但,靠,那厮居然睡着了。
从按摩店出来全身确实舒坦了些。但是依旧感觉没爽透。宵夜老友粉时想起还有两张嘉和城温泉谷的票,约定班盛明天继续去腐败。
第二天老天爷很不给我们面子。人间四月天,南宁气温居然35度。哪还叫泡温泉,叫煮差不多,且还是被动语态。嘉和城远在城外二十公里,班盛又在车上睡着了。我们坐过了站,顶着中午的烈日往回走了一公里,真不知是什么支撑着我们最后进了温泉谷的门。
折腾了大半日,终得入泉。在这该死的亚热带,冬日里雾气腾腾亦虚亦幻引人入瓮的感觉是表想有的了。泡客比昨天在荔园山庄见的人还要少,更别说见到美女鸟。温泉谷里分什么东南亚七国风情,什么水上娱乐中心,什么SPA等等等等,懒得看地图,只能走到哪泡到哪。先进了泰国园,假山瀑布热带草丛一应俱全,但进池后觉得水的品质远没有以前去过的九曲湾温泉的好。班盛讽刺说,是这里的锅炉不行。那些瀑布飞溅下来飘来一阵恶心的消毒水味,我想这些投资真是浪费啊,还不如养两头大象用象鼻子吸温泉后朝人身上喷,没准还能带来些刺激和卖点。
就在我和班盛又在YY说以后家里也要搞个那么大的浴缸的时候,一大队美女,准确的说是二三十个穿着热裤露脐装的美女,在服务员的带领下经过我们身边像参观景区一样穿过泰园。看得我们目瞪口呆极其岔气——她们凭什么穿着衣服进来啊?!
泡着这些锅炉烧的水米什么意思。于是到处转悠。班盛躺在会发热的大石板上愉快的抽烟,我进了个小日本的风吕屋,有个花瓣池的,但没怎么好意思进去泡,进了旁边的红酒池。这时几位阿婶杀了进来,瞬间就把花瓣池填满了。班盛进来后问这酒池有酒味么,我说你喝一口吧。如果品得出是哪一年份的,更好。
谷里的大喇叭告诉泡客们水上世界的人造海浪开动了,大家可以去体验冲浪的快感。当我们快赶到水上世界时,远远听到人造海浪的声音哗啦啦啦,美女尖叫声此起彼伏。此时恨不得身处浪中英雄救美。
百转千回绕过假山就要往海浪里扑腾,眼前景象却让我们傻眼。海浪池里美人鱼没一只,刚才进过泰园里的二三十美女正在池前的大片空地上排练走秀,再往后还坐有几十个群众演员在等待彩排。貌似以人造海浪做景,在拍什么非常N+1之类的垃圾娱乐节目。我问还下浪不,班盛说有病啊。等下池里只有两个穿裤衩的男人在浪里大呼小叫的折腾给岸上几十个穿戴sexy的美女做背景,会不会很和谐,搞不好还能上今晚的《新闻夜班》直播给南宁市民了。于是只能郁闷地坐在旁边的凉亭里看美女们表演。班盛一边抽烟一边嘲笑哪个腿粗哪个跳得难看。
审美疲劳后抓班盛和我进了土耳其桑拿房蒸肥肉。十分钟出房后班盛很感激我,因为他觉得他自己成功减肥了两斤。十分钟,两斤耶!比电视购物广告还广告!
接着进了SPA进行各种水疗。高压水枪猛击我穴位让我很爽。班盛似乎一下对清减了两斤很不适应,直呼累,死都不愿下水,睡在躺椅上悠哉地抽烟。往事如烟,旧梦难寻,我在水里,水尚且不懂我的泪,他抽那么多烟又有什么用呢。
从饭店出来后,好像准点的广告,班盛又说习惯用语了:早。。。。恩,我们去捏脚吧。
甘于和他横穿半个城市去捏脚店,是因为我曾无数次听到过以下类似古龙小说里的传闻:
“捏脚。
这种可以痛得死人的捏脚,也常常会被某些人当做极限运动。
因为他们看见了被捏之人的痛楚,也听到了他们在捏脚中恐怖的哀号。”
上楼后人声鼎沸生意之火暴让我以为是聚众在看世界杯。看准时机挤进个两人包厢,舒服躺下,木桶乘着中药热水烫脚。我都快要睡着了,才有技师进来开捏。自然又是一男一女,女的力气小,归我。
技师说人的脚底有成千上万个末梢神经,与大脑和心脏密切联系,与人体各部脏器密切联系,所以捏脚是很神奇的,可以捏出你身体状况的隐症。她朝我脚磨油时娓娓之语让我很是陶醉,但就当我要为捏脚高歌一曲时,她纤纤玉指使我整个人像扔在烤炉上没有了硬壳保护的扇贝,瞬间就在沙发的怀里扭曲了———
———轻。。轻。点。。。。痛字我已经没时间喊出了,只能直接哀求。
她却嫣然一笑,你的颈堆有问题哦。
杀手啊!什么是快准恨!什么是江湖!今天我是彻底体会到了。
也许我的惨叫吓坏了班盛。他连忙和我说话想分散我的注意力。但恐惧的蔓延是迅速的,我连忙从腰下抽出抱枕,死死抱在胸前。如果此时有根木棍让我咬着更好,因为我已经开始抬起手臂准备咬自己了。
这时技师把老板请进来亲自把脉。老板是个精瘦的老头,先递上他的名片,然后开始捏我。一分钟不到,老板就说出了我预先想到的隐症。神。然后老板鼓励我要能吃苦忍痛,常回来捏脚看看,保健强体,早生贵子(这也行?!)。
谢过老板后,技师继续御手翻飞,不断变化招式。我紧张得大汗淋漓,强颜欢笑问,你用了三成功力吧。她盯着我的眼睛,特纯真地说,一成不到喔。
而我就像一条可怜的沙丁鱼在风浪中打滚,不停的哀求。
不知痛从何来。不知痛往何处。仿佛等待一个死亡的结束。
什么叫薄情。什么叫刻骨铭心。什么叫如蛆附骨。什么叫度日如年惶惶不可终日。什么叫痴颠成疯忧苦一生。什么叫抽刀断水水更流尽人事听天命。我不知道。但它们就像电击一样猛冲过我的脑海。班盛说捏脚就是痛并快乐着。可我的快乐没个影踪,却想死又死不了,忍受着这极其BT的时间。
或许我又痛出了幻觉。我特想给老板写句广告词:
“爱她,就带她来捏脚。恨她,更要带她来捏脚。”